「這個曲子是什麼調？」好像是一個有點重要的問題。
古典音樂的調性
大部分的古典音樂會節目單，或是專輯背面的曲目列表，都會提到一首曲子的調性。舉個例子，如果你要在一份音樂會節目單上，列出貝多芬的《月光奏鳴曲》這首曲子，你通常不會寫成：
貝多芬：月光奏鳴曲
上面這樣看起來太不專業了。比較正式的寫法可能會像是：
Beethoven: Piano Sonata No. 14 in C♯ Minor, Op. 27 No. 2
貝多芬：升 C 小調第 14 號鋼琴奏鳴曲，作品 27-2
但是，如果你實際上去翻一下《月光奏鳴曲》的譜，它並不是全部的內容都是在 C# 小調音階裡面的。它的第一和第三樂章，雖然都是在 C#m 和弦開始和結束，但是中間還是有不少篇幅是轉到別的調去的；而第二樂章的話，則是整個都在另一個調（Db 大調）。
明明沒有調也要說是有調？
不過至少貝多芬的《月光奏鳴曲》，即使曲子中間有轉調什麼的，它都還是有一個最主要的音階（C# 小調）、也有一組最主要的主和弦與屬和弦（C#m 和 G#7），所以說這個奏鳴曲是 C# 小調的，當然沒有問題。
但是如果看另一個年代比較晚的例子，例如說普羅高菲夫的第七號鋼琴奏鳴曲：作者自己說它是 Bb 大調的；但是你看這個曲子前幾行的內容，除了你可以說它偶爾有停在 Bb 這個音一下子之外，它其實沒有任何跟 Bb 大調音階有關係的東西：
所以為什麼普羅高菲夫要說它是一個「Bb 大調奏鳴曲」？我也不知道。可能是因為傳統上大家還是喜歡有一個調名可以講，所以他才勉強說這首是 Bb 大調吧。
小時候，鋼琴老師教你的判斷方式（是錯的）
其實「這首曲子是什麼調」這個問題，可能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簡單。
上方的這份譜是什麼調呢？傳統的鋼琴老師教初學者判斷調性的方式，差不多就是接下來這樣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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首先，看樂譜最前面的調號：這份譜沒有調號，那麼它就可能是 C 大調或是 A 小調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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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你怎麼知道是 C 大調還是 A 小調呢？簡單嘛，你就看它的第一個音和最後一個音，這份譜是
C開始、C結束，所以就是 C 大調的。
其實以上的方法滿不可靠的，因為沒有人規定曲子一定要在主音開始或結束。如果我的譜不是 CDEF | GFED | C，而是 GFED | CDEF | G 呢？這樣的話是什麼調？
調性由和聲決定
在問一首曲子是什麼調之前，我覺得你還要釐清幾個觀念，分別是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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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，拿一段「旋律」來問這是什麼調，根本就是錯的問題：因為我會說一首曲子的調性主要是由「和聲」而不是「旋律」決定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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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，有很多曲子會轉調：一開始的調不一定是後來的調，在很多配樂類型或爵士風格的曲子，轉調的頻率可能會超級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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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後，有些曲子不是用「調」的邏輯寫成的：如果一個曲子根本就不是用傳統功能和聲的邏輯來寫作的，也就是它沒有傳統的「主和弦、屬和弦」概念的話，那麼問這個曲子是什麼調，其實是沒有什麼意義的。
回到前面的例子，如果 CDEF | GFED | C 下面配的是 C G7 C 和弦，那麼我們可以明確的說這是 C 大調，因為我們看到了 C 和 G7 這一對主屬和弦。
但是如果我在下面配的是 F C7 F 和弦，那這個就是 F 大調了。
想要把它變成小調的話，就找一個小和弦當作主和弦就可以了。例如說我配 Am E7 Am，那麼這段音樂就可以說是 A 小調的。
以上的例子顯示，如果你在音樂中看到：
- 一個大和弦或小和弦被當作一級和弦
- 一個屬七和弦被當作五級和弦
- 在句尾還有五級接一級的終止式
那麼這個曲子的調性應該就算是很明確。
許多現代音樂調性不明確
但許多現代音樂並不是那麼喜歡用屬七和弦，導致調性不會那麼明確。看看以下的例子：
- 我可以說第一行像是 C 大調：但這個和弦進行的 C 大調特徵並不強烈，它之所以像是 C 大調，可能只是因為 C 和弦是第一個和弦而已。
- 第二行：同樣的四個和弦，如果 G 放在第一小節，可能就比較像是 G 大調了。
- 第三行：Am 放在第一小節的話就很像 A 小調。
- 第四行：Em 放在第一小節的話就很像 E 小調。
所以我會說以上這些例子，都沒有一個真的很強烈的、會讓人覺得是一個特定調的特徵。
非功能和聲的情況
剛才都還是所有和弦都來自同一個音階的情況喔！如果是以下的例子的話，是什麼調呢？Bb 大調嗎？Gb 大調？好像都不對。
或這個全部都是屬和弦的例子呢？
在非功能和聲的世界裡，真的很難說是什麼調吧，對不對？因為在這種情況，是什麼調根本就不重要啊！
結論
幫你整理一下今天的結論：如果你在曲子的大部分內容中，可以找到一對主、屬和弦在來回切換，也就是有一個大或小和弦在一級的位置，加上一個屬七或類似功能的和弦在五級的位置，那麼位於一級的那個和弦就是當下的調性。
如果沒有以上的情況，那麼這個曲子的調性就是不明確，就別太去在意這個曲子是什麼調了吧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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